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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一回,回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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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天,武勁松張著嘴躺在地上,只有進氣沒有出氣的份了,錦衣衛們等著他死了好騰出牢房,見他這口氣就是不斷,有些不耐煩,但是胡千戶吩咐過,大家又不敢造次,只得耐心等候。

武勁松這時候,感到自己正在高山上飛翔,看到下面蔥翠的大山,心清目明,繞著山體飛行,哦,這山真是幽靜啊!落在山上,親臨著山間的小路,看著周圍的生機勃勃,呼吸著清清的空氣,感覺心都安靜下來了,看到松鼠在吃松子,肚子也不餓了。再次飛起,看到山下青青的水,又掠過水面,看到柔柔的水紋,開心地向上飛起。哦!不對,我怎麽會飛呢?是幻覺嗎,不是啊,哎!這是什麽聲音?唔!是古琴曲《高山流水》,我現在怎麽能聽見《高山流水》呢?怎麽可能呢?

對了,是可能的,這是先覺的琴聲,他在給我演奏《高山流水》,這孩子,這琴聲真是美啊!先覺這孩子在音樂上面是有天分的,唉!我也管不了了,隨他去吧,他愛幹什麽就幹什麽吧!只要他高興就好。哦,心情真好,我要飛上天去了。

這一天的申時二刻,武勁松走了。

燕大俠第一時間把屍體弄出來,不讓錦衣衛羞辱。見武先覺在詔獄大門對面彈琴,讓先覺趕緊過來幫忙。

原來,這錦衣衛抄家時,沒人認得這“焦尾琴”。這幫子人,都是些粗貨,只認得金銀財寶,雞鴨魚肉,根本不把焦尾琴當回事,他們用它來擔鹹肉。武家的夥計看見了心疼,就找機會把琴給換了下來,悄悄地交給慕容老爺,慕容老爺帶著琴就來到了京城,交給了武先覺。武先覺心疼父親在詔獄裏受苦,遂抱著琴來到詔獄門口,彈琴慰父。看到父親被擡了出來,收起琴,跟著燕大俠把父親帶了回來。

馬氏見丈夫餓的臉頰消瘦,但神情安詳,知道丈夫是為了保全大家去死的,他是自願為大家去死的,他的死,值得。

這時候,司空大人帶信給他們,明年春天,痞兒就可以去從軍了。

慕容望軍帶著受傷的胡非和大家,扶著武勁松的靈柩回鄉,路過泰山時,見到了泰山搶先五老的路祭棚,上書挽聯“忠肝義膽仗行俠,苦心孤詣亮乾坤。”

先知先覺連忙跪著爬過去,向搶先五老還禮。搶先五老趕緊扶起兩個孩子,“節哀順變,節哀順變啊!人死不能覆生,我們都不會忘記他的,你們的父親是位真豪俠,老朽佩服、佩服。來來來,快進來喝口茶吧!”

搶先五老把大家迎進來,給大家敬茶。端起茶杯,搶先五老輕輕掀起茶蓋,“想當年,勁松賢弟和我鬥茶,我輸給了他的千年普洱,我就老想著要翻盤,卻總是沒逮到機會,我這些年到處收集好茶,一直沒能遂願。沒曾想,我如今是沒機會贏他了,想來真是傷心啊!”

痞兒這時發話了,語驚四座,“那你是因為沒鬥過他難過?還是因為他死了難過呢?”

慕容望軍氣的一把打了一下痞兒的後腦勺,“混賬東西,大人說話,你少插嘴,不會說話還亂說。”

痞兒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,只好搔頭不語,想著,如今寶鑒哥哥結婚了,不可能老在自己跟前提醒自己了,自己要長心了。

搶先五老毫不介意:“望軍賢弟,小孩子有疑問就讓他問好了,讓他憋著也是要憋壞他的。來來來,小哥,我來告訴你,我兩樣都傷心。”

痞兒楞楞地點點頭。

當晚,一行人在泰山搶先五老的安排下,下榻泰山腳下。

晚上,痞兒問先覺,“你彈琴給你父親聽,他聽到了嗎?”

“不知道,也許聽到了吧?”

“哦,你說他聽到你的琴聲會開心嗎?”

“不知道,他喜不喜歡聽,我不知道,我就是想彈給他聽,就是想做這件事而已。”

晚上,武先覺夢見父親了,夢見他和自己像往常一樣在一起生活,武先覺感覺好像他沒有死,還活在他們中間。

一早,泰山搶先五老給大家準備了齋飯,送大家上路。

一路上,大家商量著回去後的打算。馬氏說她在娘家有股銀,要大家放心,武家還會重整雄風的。

慕容望軍對馬氏說,武勁松死時雖未留下只言片語,但是,憑著我家和武家世代的交情,我怎麽都要照顧你們母子,雖然我現在自身情況也不太好,但是請嫂子你放心,不出幾年,我慕容家一定帶著武家興旺起來。

馬氏對慕容望軍做了一個萬福,說道:“謝謝慕容叔叔,你能有這份心我們母子就很知足了,我也不敢說我有多大的能耐,但是,只要我自己能過去的坎,我絕不麻煩各位,實在是我過不去的事,我還是少不得要討擾各位的。”

“那是自然,那是自然。”慕容望軍說著。

回到淮南,慕容望軍在羅山給武勁松買了一塊墓地,然後請法師念經超度亡靈。各路英豪都前來吊唁,慕容望軍帶著痞兒和先知先覺兩兄弟一一接待。那個花蕊也送來了花圈,馬氏要把花圈給扔了,慕容望軍說那不妥,那是給死人的,扔出去不好。馬氏沒聽他的,還是命人把花圈給扔了。慕容望軍看了也無法。

慕容老爺也給武勁松寫了碑文。內容如下:

“武勁松,淮南人士,甲戌年舉人出身,因愛好自在的生活,從不願踏入仕途。縱橫江湖幾十年,為人豪爽仗義,深受各方人士的愛戴。此番,武勁松更是不願牽連有關人士,只身赴死,實乃人間之大義,忠義之表率,朋友之楷模,萬世之壯舉。嗚呼,勁松,我們人人為你扼腕、人人為你嘆惜、人人為你動容、人人為你默哀。嗟夫,勁松,嗟夫,安息。”

碑文的落款是:“慕容望軍攜眾親友泣書。某年某月某日”

辦好葬禮,慕容望軍就帶著痞兒回造甲了。慕容望軍想著,現在離明年開春,就剩下半年時間了,這痞兒還什麽都不懂呢!這個樣子送他去從軍,豈不是要闖大禍?得趕快回去好好教導教導他。

剛到造甲,就見冷玉璜在慕容府上,和景雲娘說話,哭得一片梨花帶雨。慕容望軍趕忙問這是怎麽了?

冷玉璜抽噎著說:“寶鑒和他的那個小騷貨有孩子了。”

慕容望軍一聽,嚇了一跳,“寶鑒這孩子很老實規矩啊,你們兩這不是剛新婚嗎?他怎麽這麽快就和別人有了孩子。”

“還不是那個騷狐貍會勾引嘛!她知道我們家寶鑒心好,就借著機會勾引寶鑒。”

“孩子,你放心好了,你的婚姻是有保障的,我和寶鑒這孩子說過,永遠不許他納那個張小紅為妾,他是發誓保證過的。”

“問題就在這兒呢!懷孕的不是那個張小紅。”

“嗯?那還有誰?寶鑒這孩子在外面到底有多少頭緒?”

景雲娘發話了:“哎呀,不是張小紅就沒人啦?造甲喜歡寶鑒的女孩子多得是,這次,是那個叫薛杏貞的。”

“誰?薛杏貞?她是誰家的孩子?”

“喏,就是那個路北皮匠薛富貴的女兒,叫薛杏貞。今年有十九了。”

“消息可靠嗎?你們確定?”

“怎麽不確定?這薛杏貞都到黑家去攤牌了,說是懷了寶鑒的孩子,都一個多月了,還不確定?”

“痞兒,趕快去把你寶鑒兄找來,說我有話問他。快去。”

痞兒知道事情重大,就趕緊來到黑家找寶鑒,寶鑒不在,痞兒一下懵了,不知道怎麽辦好了。突然想起,發生了這麽大的事,這寶鑒少不得要去薛家一趟,他現在不在府上,很可能在路北薛家。就趕緊回家牽馬,告訴爹爹,自己去路北找寶鑒了。

來到路北,痞兒先到了茍家,見茍兄弟都不在,茍大娘熱情地招呼痞兒,幫痞兒把馬拴好。茍大娘告訴痞兒,茍雲風在薛家幫寶鑒和薛家談判,茍小七去了小紅家安慰小紅。

痞兒一聽,趕緊讓茍大娘帶路,把自己帶到了薛家。見這薛家門口聚了好多鄉親,堵在薛家門口看熱鬧。這些人中,就數那個賴狗媽最是興奮,不停地在人群中和大家講述他所知道的一切。

痞兒擠進屋,看到寶鑒低著頭坐在小矮凳上,旁邊是茍雲風,對面是薛氏婦女,薛家窮,沒有什麽大的家什,他們都坐在矮凳上。

沈默了好一會兒,茍雲風說話了:“嗯,嗯,啊,這個,這個寶鑒今兒來,就是來解決問題的,你們有什麽要求可以痛痛快快說出來。”

還是沒人說話。

茍雲風又說了一遍,薛家還是沒反應。

直到寶鑒說了一句“雲風說的就是我的意思。”

薛富貴才說話了。“這個,我們,我們家不圖別的,就圖我閨女能過得好。此番,我閨女未婚先孕,實是你兩交好的緣故,不是我們家想攀附什麽。既然事已至此,我們家的意見是:即刻納我閨女為妾。時間上雖然倉促些,可我閨女好歹也是黃花大閨女,懷的又是你黑家的孩子,所以該有的禮儀聘禮一樣都不能少。黑少爺,你家的意見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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